傲慢与偏见——他自晨曦走来

发布时间:2022-04-19

       撰稿/罗紫薇

  荫翳,泛着落拓霞光的湖泊,一只只扑哧的白鹅,院落里晾晒的白布,一本灰皮厚重的陈旧诗集,印着繁花的缎带,草坪上的骏马。他们便这样,在英格兰乡镇似牛乳般柔和的光晕下,相识,相知,相爱。不知作何言辞,来陈述这样一段闳意眇指、莫可名状的情愫。舞会上摩肩接踵的人潮,少女们眼中肆恣泼辣的爱慕,与双手微微握住,指尖微妙的温度触碰,少年于人烟中抚她裙裾的绸纱,而她不察觉。莎翁,信笺,隽永的古英语,执拗而温和的乡间口音,男主角湛蓝眼眸中的寡欢与深情。

  这一部影片,带给我诗赋与田野,与暗涌如潮汐,轻薄似蝉翼的柔缓。伊丽莎白的笑,同一湾碧水,融了达西胸膛的冰,于是他爱慕她,她却浑然不觉。雨中,他湿漉漉的鬓发,眼中的急切与爱的炽烈,她忿忿而瞪大的眼眸,颤抖的肩胛,湿透的长裙。她说,我永不会嫁给你。而他拾拣破碎心绪,望她的身影匿入雾茫茫的丛林。他仍是爱的,这爱莽撞而赤诚,冲刷灵魂的冰冷。

  作为孩童时对爱的期冀,于这部电影勾勒出来。爱是醇粹如赤忱的朝露,决堤如滔滔浪潮,是少女捧住他的凉如寒冬的手,眼中布满盈盈笑意。是对父亲说“我爱他”时,眼中喷薄而出的泪,父亲也捂着脸喃喃,你是真的爱他。是臻微的靠拢,曙光打在他们的鼻梁上,二人逆光相拥,却欲吻未吻。这便是了。自英格兰四月淡黯苍穹而起,鸟啼,琴音,酢浆草,院落里悬着的秋千,白底碎花的薄被,陈旧阁楼中窜上窜下的小姑娘,绛红果酱,泥地与牲畜之中,赤脚荡着秋千的少女。

  舞会中惊鸿一瞥,便是素昧平生,便是耳鬓厮磨。他说,我爱你,最真挚的爱,请赐予我荣幸,接受我的手吧。她说,先生,我感激你的挣扎,很抱歉引起你的痛苦,我完全是无心的。这或许便是结束,可这仅仅只是开端。他与她皆是执拗而不肯妥协的怪人,或许是他们相信,总有一日会遇到那个人。那个人言辞诙谐,不偏不倚,连舞步都透着轻快的狂放,入了他心尖的伊甸。那个人眼眸深澈,自晨曦中向她迎来,步履透着十八世纪英格兰绅士的从一而终。

  于油青的田野,于熹微的晨曦,于苍鹰盘旋之下,两颗心并拢,成了生命的模样。

  初览影片,我尚豆蔻,于爱于世,皆是懵懂。唯一烂漫遐思的,是伊丽莎白赤足奔于乡间,碧翠林荫,裙裾似雾,发如乌霭散零,而恰是这一幕,使我自滔滔人世中觅得生命——生命是赤脚步入人世的田野,生命是爱世间一切所在,黛山、微雨、日暮、飞鸿……生命是苍生。

  影片后,雨季撑伞走出校园,我似乎不再漠视道旁碾作尘垢的落红,而是静默地立半晌,于车流湍杂的巷落,咀嚼捧捧破碎瓣脉余给土壤的色彩。而于和畅碧日,绕着城区一圈圈踏单车,任惠风摩挲我鬓角,拂一次次衣袂。生命,往前似乎庞硕的距我隔鸿沟千丈,自彼时却摊于我掌腹,如一枚色调浓稠的鼠尾草。

  常于一个人的午后,静默地放着影片的钢琴曲,琴键蜿蜒淌过,便不可辩驳地联想至爱。达西于伊丽莎白,是灵魂的碰触与交融,是眼眸汇凝处一霎的动容与横亘,是半句言辞,一个短句,一声轻笑。这是爱。我将与他相视,相谈,相知,相识,接着便爱,便于某一日,晨曦裹着淡雨,挟微风,待他语调缓沉,眼眸蒙雾,唤我,“and how are you this evening?”

  而他是谁,将是谁,我暂不晓。

  “You may only call me Mrs.Darcy when you completely and perfectly and incandescently happy. And how are you this evening...

  Mrs.Darcy? Mrs.Darcy...Mrs.Darcy Mrs.Darcy...”

【实习编辑 李瑾媛 胡水坤】